同人堆放处

キヨレトの交際報告いつかな

【Garry×Ib】Farewell.

五年前的旧文。



Farewell.




01

 

她看到了满世界的花。 

红色玫瑰肆意绽放,密密麻麻攀满双眼所及之处。没有料想中的浓郁香气,弥漫在空中的无声气氛压抑得她胸口沉闷。 

惟独一支蓝玫瑰孤身伫于角落,仿若虚幻的蓝色花瓣像是谁的细语缓解着压在她的胸口透不过气来的沉重感。 

这是救赎?

还是……

她凝视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向那里伸出手。 

 

 

 

 

Ib在起床时还有些晕乎,不知是因为逐渐热起来的天气伴随着刺眼阳光晒得房间里满是盛夏的味道,还是因为连续做了几天的怪梦后意识里仍有未散的晨气盘旋。其实她不太记得梦的内容,仅是依稀能从脑内捕捉到大片鲜红色的残影。 

 

不由自主联想到九岁时在美术展上看到过的雕像。好像比九岁的她还要高了那么一些,打造得宛如真正生长着的植物一般,嫩叶缠绕着茎托起婀娜美丽的红色玫瑰在一瞬间便夺取了她的目光。 

女孩子天生对这类美丽的事物没有抵抗力,她也不例外。 

 

“精神的、具现化。” 

 

不由得细细自语,声音脱出口的同时就像是有人曾经在她身边认真把这个词教给她一般,连咬字的感觉都模模糊糊地与什么重合起来。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有些莫名,九岁的自己会认得这些字吗?不会的不会的,如此否定着记忆里却凭空出现了作品的名字。 

 

关于小时候看到的雕像,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联想。

 

“Ib还记得小时候去过的美术馆吗?”大概是在上星期或更早的时日,Ib的母亲对她提起。“当时去的是……啊,好像是位叫Guertena的艺术家……”

 

Ib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隐约记起从前似乎去过一回。

“……嗯,九岁去的美术展,我还记得。”

 

“啊啦,果然Ib很喜欢那里呢。第一次去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人到处乱跑。”母亲满脸沉浸在回忆中的怀念神情,仿佛站在面前的她还是当初那个不善言语不善表露情感的孩子。

和母亲对话的那时候还尚未完全入夏,临近春末,轻轻擦过面颊的微风里春天特有的饱满花香已被越来越浓烈的热意取代,Ib呼吸着空气中浮动的夏天气味,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化解不开的寂寞。

 

就好像在一个不留意间纷然而至的预感。

 

“听说美术馆最近好像准备要拆掉了。”

 

 

时间过得太久光阴消逝太快,年幼得一无所知的她所记下的过往是哀是喜或是虚是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这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小情感在意识底层的情绪里交叠缠绵绕成了死结,心底某处被磕出了生硬的疼痛感。

 

移至左胸口的指尖本应触碰连衣裙的滑腻,却被跃动得飞快的心脏和愈渐强烈的疼痛取代。

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她只能无奈笑笑敷衍而过。

 

预感是悄然出现的。 

它开了个玩笑接着阔步而去,扔下她一个人在原地呆呆回想究竟是谁闯进了自己的世界却消失得不留痕迹。

 

 

 

 

仅凭那些不大清晰的印象就顺利来到了美术馆门口。

周遭一片寂然。没有参观者,没有工作人员。Ib朝里张望,大抵能看见售票口旁长长的过道。

 

没有人。

所以只是进去小小地看一下就出来。

她一面小声对自己嘀咕,一面小心翼翼迈进了美术馆。

站在门口时被限制的视野一下开阔起来。墙壁上那些经拆卸留下的灰色痕迹和旁边随意堆放的画框在干净的长廊里显得有些孤寂。

大致环视一遍能够发现不少仍留有印象的作品。用色大胆且色差鲜明强烈的绘画作品自然不用说,她至今都记得很清楚。而看见那名为“无个性”的无头人像与“红衣女人”的美丽女子画像她仍情不自禁赞叹起这些创作精妙的作品,仅是看着也能感觉到这些作品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Ib记得这些作品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Guertena。

 

“虽然很可惜……因为美术馆的作品都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艺术家,所以拆除方案提出时也没有人反对的样子……”母亲好像说过这样的话。

她突然想起哪本书上曾说过伟大的人注定孤独。Guertena生前留下了数量偌大的作品,经世人那些或是理解或是不理解的感慨,时间洗礼之后仅剩下他的作品们和这已经无人来访的空间。

 

那些再也没有人问津的美术品也是一样,会在此后不将停滞的漫长时代里永远孤独吧。

那些他终其一生不曾有人理解的精神思考也是一样,将会缓缓葬在不知所处的黑暗中吧。

 

Ib不知为何渐渐焦虑起来。加快脚步穿过长廊与厅堂。

 

心配。指定席。无个性。没有恶意的地狱。绿色的夜晚。深海之世。

 

……应该……还有……

 

蛇蝎的精神。红衣女子。咳嗽的男人。警戒心。

……

不对,不是这些。

 

那些她正在逐渐忘却的记忆也是一样,有谁就这样永远、永远……

 

……永远地被她抛弃在名为过往的角落里。

 

明明应该有才对。

 

Ib慌张地四处寻找,像是与父母走失了的孩子。奔跑时视野上下猛烈晃动,恍恍惚惚揉杂成一片难以分辨的灰白。

即便如此,她依然执意奔跑寻找。

记忆里分明有幅画像让她在意无比,尽管连她自己都已经忘得彻底甚至叫不出名字。

 

不找到不行。不找到不行。

 

一定是比谁都温柔的笑容。

一定是比谁都让她安心的气息。

一定是……

 

不找到的话,也许那个人,虽然她也记不清是谁的那个人……

 

真的要变成孤身一人了。

 

 

02

 

光注意走廊的作品然后毫无征兆地撞到了什么。

Ib首先感觉到的是衣服布料粗糙的摩擦感,扑面而来的是仿佛很久以前她就曾经接触过并且再也不想离开的熟悉气息。

 

“啊啦。没事吧?人家还以为这里没有人了呢。”

 

“对……对不起……!”

她慌忙起身,边道歉边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好奇怪啊。

 

被她一头撞上的分明是个男人说话时沙哑嗓音间附带着女性口吻。

发色是罕见的淡紫色。

大衣破破烂烂与高雅格调尚存的美术馆格格不入。

 

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剧烈运动后的眩晕感就猛地席卷而来。她一个重心不稳便直直跌坐在地上。

 

“哎?!你真的没事吗?!”

对方一下子乱了阵脚,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千变万化。

 

是啊好奇怪。 

 

不管是她父母的循循善诱还是身边的人对她的期待她都乖乖接受,绝不会如此无姿态地坐在地上。 

可是极致身心的疲惫也好,肩膀停不下的颤抖也好,跌在冰冷的地面上传来的痛感也好。不知为何在这个人的面前完全无法掩饰。

 

“女孩子这样坐着多不好……人家拉你起来。”

男人不改脸上的担忧,向Ib伸出手。

 

“……谢谢。”

 

她把手叠上对方掌心,熟悉的触感与温度从指尖蔓延。Ib一瞬间有了错觉。

就好像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牵起了某人的手,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握住的那只手不如记忆中的大。

因为已经过去了多到数不清的时日……

 

嗯?

 

过去了……什么?

熟悉啊怀念啊,都只是错觉……才对……

 

思考也变得乱七八糟,被对方拉起时她有些呆滞。

 

“刚刚你急匆匆的样子,是在找什么呢?可以的话,人家也帮你找吧。”

 

“……”

 

“啊,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啦……”

 

“……画。”她抬起头直视男人的双眼。

“几年前Guertena展上展出过的画作……当时的大约位置应该是在这附近……”

 

身后不远处便是窗户,午后的阳光跃进来洒满一地的灿烂。

她在满是画作的美术馆里寻找一幅不知名字也不知内容的作品。又或许是想找某个人或某段记忆。

不管是以上哪个,都无一例外早在她的回忆里变成极为缥缈又遥远的过去。

 

“几年前的那次,人家正好也有来过呢。”他冲Ib笑了笑。然后伸手指向旁边的墙壁。

“是不是这幅?”

 

——倒吊者。

 

画上的人物被高高倒吊而起,满面惊恐与悲哀。

加上阴郁的色调,光是看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Ib只是感觉记忆一下被搅得浑浊不清。

 

她呆呆看了很久。

自己的确是见过。这里也的确一直都是这幅画。不管是9岁还是现在,从未变过。

 

那就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对不对?

谁都没有被扔下,谁都没有变成孓然一人对不对?

她这么想着,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在不必要的方面执着得可怕。

 

Ib看着男人饶有兴味地凝视着那幅画时的侧脸,有细碎的光线落下。

 

她想这个人一定会喜欢甜甜的五颜六色的小点心。比如马卡龙。

她想这个人一定有些胆小偶尔有些冲动实际上非常温柔。

她想这个人一定很适合蓝玫瑰。只是不要花瓣散落满地也不要看到他睡着的模样。

 

她其实没找到想找的画像,却遇见了这个人。

 

然后眼泪就像脱离控制一般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那个、怎么了突然?人家说了不该说的话吗?对、对不起!!”

他又一次手忙脚乱,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同时另一只手在口袋里四处翻找,也许在寻找能够起到安慰作用的东西。

 

“对不起……”她胡乱抹掉不断涌上的泪水,回答的声音哽咽不清。

 

好像有什么在触碰脸颊。

Ib在一片泪眼朦胧的视野里看到了蓝。先是像是化开在纸上的水彩蓝,随着一点点清晰的视野渐渐可以分辨出花瓣的轮廓。

 

玫瑰。

蓝玫瑰。

 

对方的表情有些尴尬,并且稍稍移开了视线。

 

“……这个,给你。……虽然不是真的。”

 

“谢谢……”

 

她接过玫瑰,手指能够清晰感觉到塑料质材的不协调感。

即便如此,这朵蓝玫瑰确实是绽得美丽。眼前的这个人也好好站在这里没有阖上眼帘。

 

“……对不起。”

 

“所以说放心啦,你没有做什么需要对人家道歉的事哦。”

 

“……嗯。”

 

对不起。

我好像知道你的事,却忘了你和你的名字。

 

 

 

03

 

 

那之后他们倚着窗户聊了很久的天。 

 

她说我叫Ib,你呢。

他神秘兮兮地伸出食指抵在有些苍白的唇上。人家的名字是秘密噢。他说。

 

随后自然是换来了Ib一记吐槽。

而对话顺畅得不可思议。

 

她说了学校的事。说了朋友与父母。说了平时不曾对任何人谈起的烦恼。

对方听得认真,不时地给她一些贴心的安慰与建议。

 

她感到很安心。

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人,却像交往已久的朋友一样相互悉知。

 

所以“很久”究竟是多少时间,Ib自己也有些迷迷糊糊地计算不清。

也许只是片刻,毕竟天空云影涌动还是她刚到达时的模样,并且那有些灼人的太阳依旧没有西沉的迹象。

但总感觉这与他谈话的“片刻”过于漫长,以至于仿佛填满了多年以来心底似乎一直欠缺着什么的时光。

 

洒进美术馆的阳光并没有外面铺天盖地的炙热感,在些许阴冷的美术馆里反而带了温暖的味道。

她仰头便能看见窗外明媚的天空和丝丝缕缕飘动的浮云,不由自主抬手遮挡亮得有些刺眼的光线,却在错落光影间仿佛看到了飞驰而去的残像。

 

——要一起回到真正的阳光里去哦。

 

然而这是何时何地与谁许下的诺言,她眨了眨眼硬是没能回想起来。

 

“Ib?”

直到对方出声她才回神望向那与曲卷发同样浅紫色的双瞳。

“刚刚,不小心走神了……抱歉。那个……现在说到哪里?”

 

“啊,没关系的。”他摆了摆手。“Ib是为了最后看一次Guertena的作品才到美术馆来的吗?”

 

“……应该是。”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他直起身,轻轻一笑。“要是被工作人员抓到就麻烦了呢。我送你到美术馆门口。”

 

“哎?你不回去吗?”

 

“嗯……怎么说呢,人家算是美术馆关联人吧。嗯好了Ib,走吧。”

他显得有些困扰,并且用极为暧昧的表述回答了她的疑问。

 

他们穿过长长的过道穿过长长的阶梯,期间经过了各种各样被随意摆放的美术品。

Ib感觉很奇妙。她对它们都有个大致的印象,或清晰或朦胧。

每走过一件美术品,就好像时间擦着肩飞快向身后涌去,连同记忆中模糊不清的影像一并成为无尽时光里无人记起的一隅。

 

其实会非常非常寂寞吧。

 

男人望着窗外的风景时的神色,有着和这座空荡荡的美术馆一样的孤独。就连朝她微笑的时候,嘴角温柔的弧度里也常常充斥满了无奈。 

 

这些她都注意到了但一直没有说出口的事。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快到门口时,她开口。

“一起去咖啡厅吃马卡龙。”

“像今天一样,在暖烘烘的太阳底下聊天。”

“……然后看电影……或者去看看别的美术馆……还有……还有……”

 

“Ib。”

 

“……一起去花店看那些开得很漂亮的玫瑰……”

 

“Ib……!”

不知为何对方的声音跟她一样颤抖起来。

 

“呐。”她站在门口,恰好是逆光的角度。她站在光线里他在阴影内。分割明暗的一条线仿佛就能将他们间的距离隔得很远。

 

很远很远,直至她再也看不见对方。

 

“下次……还能再见面吗?”

 

对方再次将食指抵至唇边,笑得分不清开怀或惨淡。

 

“……这也是,秘密哟。”

 

 

 

 

 

 

 

四周聒燥的蝉鸣在盛夏里实是令人烦心。

 

Ib在鸣声中缓了缓神,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呆滞状态。

她看着面前这曾是美术馆的建筑。——说是建筑,其实只剩下一片杂乱的平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落着石头水泥。

 

本想最后来参观一次作为纪念,看来是来晚了的样子。她有些遗憾。

不过也好,离出家门不过半小时,她还有充裕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哎?”

 

准备转身时才发现手里拿着什么,攥得太紧以至手心渗汗。

 

 

“……蓝玫瑰?”

 

摊开的手掌中,一支玫瑰孤寂而存。

 

 

04

 

 

后来蓝玫瑰在搬家的时候丢失了。

 

那天从废墟一片的美术馆回来后,她就将手上莫名其妙地多出来的蓝玫瑰插进了花瓶。其实是分明一眼就能看出的人工制品,插在花瓶里的玫瑰却像是活着的一般,她有时候会用手指戳弄着花瓣回想很久却再也记不起来这朵花的来历。

只是不知不觉间人造玫瑰与她共渡了很长很长的时日。

 

Ib端详着本用来装它的花瓶,原有的图案已经或褪色或脱落得只剩满目苍白。

 

她找了各种花来重新装饰。一朵一朵都是初绽不久的鲜花,比起原先的塑料假花绽放得更娇嫩更艳丽。

但不是那朵蓝玫瑰的话无论怎么看都不习惯。

 

于是她小心地将什么都没有花瓶摆在了桌面角落。

 

 

 

 

 

 

花瓶被打碎是在Ib去大学报道的前一天。

 

想要最后整理一次房间,不料把它碰倒了。破碎的声音清澈分明好像她一霎那间静如止水的心情。

她收拾散落一地的碎瓷片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裂开的伤口处缓缓涌出鲜血。

就像赤红的玫瑰徐徐落下花瓣。

 

“……真是太不小心了。”

她一面从抽屉里找出创可贴一面轻声自语。

 

“这样……会让Garry担心吧。”

 

“……Garry?”

 

是谁?

 

手里的动作顿时迟疑下来,有些不解地反复着自己说出的单字。

 

脑海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漆黑,以及一些怪异的存在扭曲了面孔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她看到年幼的自己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是不是那个一直牵着她的手笑得温和的人呢。

是不是那个为了换回她的玫瑰而甘愿独自在冰冷漆黑的走廊里长眠的人呢。

是不是那个与她承诺了许多约定结果一个都没有完成的人呢。

 

喜欢。讨厌。喜欢。讨厌。喜欢,讨厌……

 

她想起枯萎得只剩一茎的蓝玫瑰,想起丢失的假花,想起黑漆漆的走道里他平静得不可思议的睡颜,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秘密哟,Ib。

 

“Ga……、rry。”

 

好不容易拾起的惨白色碎片由于颤抖而不断滑落,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且刺耳到让人想哭。

她的记忆在碎片中一点点地接拼起来。

 

9岁时在异变的美术馆里遇见的他。

长大后在虚幻的美术馆里遇见的他。

 

Ib已经忘记了一次,接着又忘记了第二次。

他那时一定是记着自己的,只是没有说出口。不愿说出名字的原因一定也是,不希望自己再想起那样混乱得一塌糊涂的过去,和他。

 

尽管如此,Garry一直没变。

包括微笑包括颦蹙包括声音语调,一切都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同时也是她最害怕最不愿认同的一点——

 

她的年岁会随似水年华一天天推移。

她在疾驰而过的时光里渐渐与他背道而驰。这个人就这样被留在没有光影的美术馆和同样见不到光影的心底最角落。

 

宛如瓷花瓶一般。

先是褪去了色彩,最后渐渐支离破碎。

 

 

 

05

 

 

“Ib、Ib听我说……!!”好友拉着Ib的手满眼星光。“这附近新开的那家甜品店最近在校内超有人气哟!”

 

Ib刚进入大学约莫几周,也结交到了新的好友。

 

“那真是太好了呢。”她并没有特别热心于甜食,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边看了眼手表。

 

咔嚓、咔嚓。秒针的齿轮一次次契合分离的声音。时间不曾停止过,再怎么看都是徒然。她依然被强制拉着走向时间前端。

 

“也有Ib你上次说想吃的马卡龙哦!”

 

“哎……马卡龙?”

她突然回过神来。

 

马卡龙。

记得在那个黑暗得连太阳光都只剩空虚的温暖的地方……

 

“嗯嗯!而且据说那里的店员超帅的!!”

 

她和Garry一次都没能实现的约定。

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Ib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干涩的眼眶只有挥之不去的酸楚却掉不出一滴泪。

因为已经很久很久了啊。

久到她快记不起Garry的面容。

 

“所以啊,陪我去吧!”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被拉到了店门口,只稍一瞥便可从涌动的人群看出店内人气兴旺。好友已经兴冲冲地加入了排队点餐的行列,而Ib则是望着望着突然没有了食欲。

 

正准备走到一旁等待好友时背后却传来了声音。

 

“Ib。”

 

声线熟悉令人怀念一如从前。

她猛地转头,视线渐渐明亮起来。

 

想起来了。

 

他淡紫色的曲卷头发。笑起来就会让她感到温暖的浅色瞳。还有那温柔的气息。至今也没有改变。

 

“Gar……”

 

“啊,抱歉。”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里浮动着歉意,正好打断了她脱口而出的话语。

“人家明明不认识你……不知道为什么就叫出来了呢。”

“哎?难道真的是你的名字吗?”

 

“不、那个、我……”

Ib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手表上的秒针独自沿着固定好的圈攀行,仿佛在宣示着他们所在的这一刻,时间并未停止。

 

和踏入了就感受不到时间流动的美术馆不一样。

 

周围的女孩子们偶尔对Garry投来的眼神是不用说也能知道的倾慕,也许好友口中不断反复着的帅气店员就是指他吧。 

他不再被从这个世界隔离。时间终于重新回到它应环绕的轨道。

 

而他的时间里本就没有她的存在。

记得她的名字,却忘了她的事。

 

她撇开视线红了眼眶,努力抑制眨眼就会落下的眼泪。

 

不必再愧疚对方所给予自己的温柔是否过于奢侈,在他回到正常生活的那一刻,一切都被清得干干净净。

 

应该为他开心才对。所以在这个人的面前不能哭。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我先走了,朋友还在等……”两手紧紧交叠,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从他眼前逃开。

 

“啊、等等……!”Garry急匆匆地翻找着口袋,然后递出了花。

 

红玫瑰。

 

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

 

“为什么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呢。”他看着接过花后眼眶红得更厉害的Ib。

“女孩子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就像玫瑰一样。啊,虽然那朵是假花啦。路过花店时总觉得和谁很配就买下来了。”

 

是啊和谁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朦胧浮现谁的笑容。

他想眼前的少女笑起来一定也是这样。

 

“你啊,”而Ib只是握住玫瑰浅浅而笑,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笑容夹杂着快要溢出的眼泪有些许狼狈。“随便把红玫瑰送给女孩子是不行的哦。”

 

“那到时候人家会对你负责的。”

 

“哎?!”

 

“开、开玩笑啦……”

或许有一半是真话?他不知道。所以只好责备起自己的冲动不过大脑。

 

“我说。”

 

“嗯?”

 

“有空的话再来玩吧。”Garry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这点也和那时一样没变。“人家会一直在这里的。”

 

不会消失吗?

总有一天会记起我吗?

什么时候,才能一起吃马卡龙呢。我们约好了的。

什么时候,才能一起坐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发呆聊天呢。我等了好久。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都没说出口。

 

“啊、人家只是随口说说啦,如果不愿意的话也……”

 

“嗯。我会再来的。”

 

“太好了!”他浅紫的瞳中光点闪动。“我们还有很多约定……哎?”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Garry有些困扰地回想自己刚刚话里的含义。

 

“不知道为什么……”

 

就算不记得,记忆的底层仍留有她的痕迹。

她想这样就足够了。

 

“那,约好了哟。”

不只是这次的约定,还有以前、以前的以前。

 

“约好了。Ib。”

 

用笑容填满片隅的记忆。

 

 

 

诀别。

再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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